张鱆

认清现实 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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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情书/(校园,纪实向,长。)

情书



【00】


     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找我说话的时候我正坐在教堂旁边的小花园里抽烟。婚礼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开始,我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病来这么早。夏季的风又闷又热,我的背很快就被汗浸湿了。

 

     “这位陌生的漂亮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抽闷烟?”女人举着太阳伞坐到我身边,我咬着烟冲她笑,顺便擦掉额上的汗水。幸亏这里蚊子不多,不然我肯定会疯掉。

    “不是有你吗?”我挑挑眉,“你陪我抽,不就不是抽闷烟了?”

     女人翘着二郎腿,从我手中抽出一根烟去点燃。两股白雾飘上半空,我转过头看她,她的口红在白色的过滤嘴上留下弯弯一抹红痕,倒像一丝装饰。

“有故事听吗?”女人把耳边的长发撩起来,露出带了黑色耳钉的耳朵。

我把烟灭了。

“千字一百,爱听不听。”

我采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舒舒服服躺下来。

 女人直接把包扔我怀里。

【01】

     

     2007年4月11日——中国自行研制的“海洋一号B”卫星在太原卫星发射中心发射升空,卫星准确进入了预定轨道。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咬着冰棍趴在走廊外的栏杆上,夏日的风都卷着热气,食堂小卖部五毛一根的冰棍一下课就被疯抢,我躲着老师翻我那只白色的翻盖诺基亚,手指在键盘上按得啪啪响。

     

     “要上课了!”有人戳戳我的肩,我迅速把手机塞进宽大的校服裤子里,三口两口咬完冰棍投进垃圾桶,踩着上课铃踏进教室里。老旧的风扇吱吱呀呀的转着,发出恼人的噪音,老师扬着教鞭走进教室,抄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大字,粉笔灰随着风散了一教室,落在神情严肃的学子肩头。

      我撞撞同桌的手肘,小声跟她说话。

      “阿箐啊!我没带英语书!”

      她嫌弃的瞟我一眼,把书推过来,我从脏兮兮的帆布带里拿出笔来,开始思考自己刚刚有没有把手机开静音。

    

这是我的高二下期,2007年。满大街都还播着周杰伦去年出的黄金甲。穿着校服的年轻人拿着MP3在拥挤的马路上走来走去,四月还不算太热,学校连夏季校服都还没换上,小卖部却开始卖冰棍了。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它们销量这么好,后来才知道小卖部阿姨为了卖冰棍,居然把矿泉水给藏了起来。

“你不带书就算了,还发呆!”

阿箐戳戳我,圆珠笔在我晒黑的手臂上留下些许紫色的小点。我推推从鼻梁滑下的眼镜,装的一副正派,半响又走了神。

阿箐发现劝我没用,干脆不再管我,转过头去专心听课。我抽抽鼻子,吸进她头发飘出的淡淡香味,想起些莫名其妙的洗发水广告语来,一个人在那里瞎乐呵,差点被老师点名。阿箐横我一眼,我缩缩肩头,怂了。只低头看书,拿余光悄悄瞟她。她的黑发又亮又顺,披散着搭在肩头。我摸摸自己的脉搏,在心里暗自试图抚平心情。

天知道我的心跳的有多快。

“真怂,像毛头小子一样。”女人扯掉我嘴里的狗尾巴草,打断了我。

我懒懒的斜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来。

“讲真,你真的没喜欢过她吗?”她问我。

“我都给你讲这种故事了,你觉得我喜不喜欢她?”我横她一眼,重新扯了根狗尾巴草,“当然喜欢过,不过在喜欢上她的第一秒我就决定不再喜欢她了。她是那么好一女孩儿,值得那些好男人去呵护她,捧她,宠她。即使她是我的同类,她也理应跟更好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跟我这样的人吃苦受累,躲在冰冷的角落不敢吭声。”

“所以说我就没那么好,能让你忍心与你同甘共苦……?”

“嘿,不是还装不认识我吗?”我凑过去亲亲她的嘴角,被她嫌弃的推开。

“你看吧,你又来了。宝贝,你知道的,我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凑在一块儿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我亲爱的。”

“呸,明明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她嫌弃的望我一眼,把太阳伞往她那边举。我赶忙躲过去,在阴凉里长舒口气。

“是了是了。我为了你都变成牛粪了,你这朵烂桃花说什么都得给我散点香出来。宝贝,你知道,矫情的话我也会说,可这有意义吗?比起诗情画意的生活,咱还是更适合凡尘俗世。虽然我有一颗操蛋的嘴,但我有一颗优雅的心啊~”

“闭嘴,接着讲故事!”

“好勒。”

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是。我喜欢阿箐。

我一直羞于承认自己的性向,那个年代同性恋并没有以前那样被排斥。要知道1997年以前,同性恋甚至会被冠上“流氓罪”的帽子关进牢里。自01年4月将同性恋从精神病中剔除以后,我们才开始慢慢被接受。但知道我性向的人,除了一个私密的同性论坛里的几个人而外,再无其他。

我大概是高一的时候喜欢上的阿箐。最初的理由很简单——她长得好看。白白净净的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长又顺的黑发常常披在肩上,动起来的时候发梢会扫到周遭人脸上,直痒痒。

第一次见到她是高一下册开学的时候,身在文科班的我转到理科班去,搬着一大堆书站在她们教室门口,一不小心撞到她,道歉还没说出口,一双眼就看呆了。直到她挥挥手我才缓过神来。

怎样成为朋友的我不记得了。友谊是个很奇妙的事情,一句话说对了就在一起,半句话有矛盾又散了。幸亏我们之间没闹过什么大事,直到现在都还是关系特好的朋友。

自认识以来我们一直是同桌,窗边两人座是我们的固定位置,搞得老师都习惯了。有次调位我们坐到中间去,老师点名的时候找了一大圈才找到我们在哪儿。语文老师经常搞不清我和阿箐谁是谁,常看着我喊她的名字,或是看着阿箐喊我的名字,到最后连同学都快分不清了。

我把这些点点滴滴记在心里,如视珍宝。

阿箐住的离学校很近,中午便回家吃饭,而我就和原班的同学一起吃。每个中午要是我吃完饭刚刚碰上她从家出来,定是跑过去跟她一路进学校。我们好的像连体婴,连双方家长都认识了彼此。除了喜欢的人,我什么都跟她说。

我最喜欢和她一起做数学作业,常常打一整张的草稿纸,兴冲冲的去跟她对答案,要是结果不同,两个人就面对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发蒙。阿箐常常看了我和她一模一样的算式,再看看我列来计算的数字,总发现我错了。

有次下午我们俩做完题后对答案,阿箐照例检查我的草稿纸,看到我的错式,翻个白眼。

“是三倍根号三,你怎么这么蠢。”

她用手指抵着我的额头,轻轻的骂我。

我的心痒痒的,像有猫在抓,阿箐总说我计算水平低下,并勒令不准让我再问她二十以内的加减法。

可是,我真的算不来7+5等于几啊。

“蠢。”女人骂我。

“滚吧胡樾,说得像连5+5都可以等于11的你计算能力很好似的。”我怼她。

“闭嘴!继续讲!”


【02】

       

     对于我来说,暗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女孩子的友情总是会亲密过头,逛街拉手,见面抱抱什么的都是常事。越熟之后放的越开,上至胸下至腿几乎都摸遍了,亲吻也是常事。有时落在脸颊,偶尔落在唇瓣,轻轻一点像蜻蜓点水,只让心怀鬼胎的人纠结大半日。

自喜欢上阿箐以来我就变得敏感,虽然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向,但正式的喜欢一个人倒是第一次。从小到大我都不太跟女孩子玩,觉得自己会暴露些什么。但阿箐就像一块磁铁,将我吸在她身上,拔也拔不掉。

08年我们升上高三。

那时候大学生并不少,但考大学并不是简单的事。我也稍微收拾一下自己吊儿郎当的性格,认真的开始读书。和阿箐对答案时我对的越来越多,擅长的英语也掌握的越发熟悉,那年我迷上李志,常常听着他的民谣做作业。下午我一般不去吃饭,留在教室刷题,兴起还会吼几句歌。到后期待在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我还是改不了唱歌的习惯,结果带动了半个班的人跟我一起来唱。有次班主任吃完饭过来看情况,看见我们半教室的人吼着李志的“我们不能失去信仰”,直接把我们推去参加元旦晚会。

那是我们高三生能参加的唯一一个节目。我站在台上有些发抖,前奏响起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见阿箐在台下大吼了声我的名字,叫我加油。然后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吉他手冲我点头,我一句吼出来。

“他们在这世界上面不停地奔跑

一不小心就改变了我们

我们在这世界上面不停地奔跑

一不小心就改变了生活

他们在这世界上面不停地奔跑

一不小心就改变了我们

我们在这世界上面不停地奔跑

一不小心就改变了生活

他们在这世界上面不停地奔跑

一不小心就改变了我们

我们在这世界上面不停地奔跑

一不小心就改变了生活

又有谁就这样的看着你

怀春的少女陷入哀伤

生命曾经闪耀思想的容光

我们不能  不能失去信仰”

    

唱完后我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吉他手上来拉我一起致敬,我们大笑着冲下舞台,去拥抱老师,拥抱同学。

“你有句唱跑调啦!”阿箐凑在我耳边,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大声冲我说。

“可我还是唱的好听!”我冲她扬眉,半响又嚷嚷着嗓子都唱痛了,找她要水喝。

她毫不在意的将自己喝过的水递给我,吸管上还残留着她口腔中的甜蜜气味,我张口含住。可耻的幻想我与她接吻,想着她刚吃过糖后残留在舌尖微甜的水蜜桃味,软软的像是果冻,我一边想着她闭上眼时微颤的睫毛,一边咒骂自己的肮脏。

“喂!给我留点!别喝完了!”她看见我咬着吸管发呆,赶忙拍拍我的肩。

我说好,嬉笑着将拉罐还给她。周边的同学拉我过去说话,我一边聊天一边用余光瞟阿箐。看见她似乎在和隔壁班的男生说话,我便收回目光,只暗自吞下舌尖的苦涩,不再去想。

时间过得很快,越是忙碌越是快。下午我们连歌都不太唱了,搞得班主任还有点不习惯,只剩50天的时候下午几乎都没人再去吃饭,班主任看不过去,勒令我们二十分钟后才允许回教室来,谁提前谁唱歌,唱完一整首才允许进教室,结果后来就变成了一堆人排着队给班主任唱歌,唱完就扎书堆里做题。

班主任哭笑不得,也就取消了规则,只得由着我们,最后一个月常常买一堆面包挨个发给我们,贴了很大一笔。

而我还是依旧喜欢着阿箐。

越是要到毕业,我越焦躁,一是因为高考,二则是因为她。阿箐常跟我说她想去外地读书,而我没什么追求,只想留在本地混混日子罢了。心下思恋的要紧,舍不得放开,又不敢去坦白,常常烦躁一整天。

有天她肚子不舒服,一整天都趴在教室里。连中午饭都没有去吃,等我吃完饭进教室的时候整个班上只有她一个人静静的趴在桌子上。她好像睡着了,身体随着呼吸小频率的起伏,风扇卷的卷子满教室飞,广播站里放着些烂俗的情歌,她趴在那一大堆书里,像童话里的睡美人。

阳光洒在窗口的那排桌子上,日光灯下她的影子一点也不明显,偌大的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广播里的音乐和她细微的呼吸声,我站在门口直直的盯着她,心脏一阵抽痛,像吃了青涩的橘,又像喝了很苦的药。

我听见我的心跳,大的像要将人震聋。喉管里痒痒的,叫嚣着像要说些什么,那些话语却在脖子里转转,在口腔里化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感到一阵难言的悲哀。

我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有其他人进教室。同学拍拍我的肩让我从发呆状态下清醒,我轻轻走到她身边坐下,把给她买的止疼药放在她桌上,然后开始做我没做完的题。

临近午自习开始的时候她醒了一下,看见药迷迷糊糊的说了声谢谢,我端着温水让她把药喝了,看着她又睡过去。

黑板上的倒计时大的刺眼。

5.12汶川大地震发生的时候离高考只有20来天了,只受到余震影响的我们却被学校放了假,但时间紧迫,高三学生常常成群结队摸进学校上自习。我们班主任看我们人多,也就自愿来带带我们,还能让我们问问题,中午的时候他开电视,满屏的灾难,有些同学看到那些被地震夺走双亲的小孩儿哭着要父母,情不自禁流下泪来。

班主任盯着电视,眼镜后一双布满水汽的眼。有同学递给他纸,他擦擦眼角,一声叹息自鼻腔传出。

“人生苦短啊——”

高考很快就来临。

我状态不错,考的还算顺利。考完最后一场英语后我没有回家,直接跟同学们出去吃肉,阿箐说晚点来,我开了啤酒跟其他人插科打诨。一会儿又歪歪斜斜的唱起歌来,我们打了电话给班主任哭的稀里哗啦,在电话这边谢着他的付出,有同学把他请过来陪我们喝酒,他举着酒杯祝我们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像个孩子一样的跟我们一起唱歌,讲上学时候的快乐事情,直到我们都快走了阿箐才来,扭扭捏捏的带着邻班的男同学,班主任给男生倒了酒大笑,说泡了我们班的姑娘也算是我们班的人了。

同学们附和着起哄,一杯接一杯的跟男生喝酒,阿箐在旁边笑的害羞又甜蜜,看我楞在一旁,还过来拉拉我的手。

我的脑中一片轰鸣。


【03】

     当我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之时我所感到的只有惶恐和迷茫,在我潜意识中我不该是这样的人,我该像其它的女孩子一样去交男朋友,去结婚生子。也许也不用结婚生子,可我总得爱一个人,爱一个男人。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害怕被歧视,害怕被嘲笑,我惊讶于小说里坦然接受自己形象的人,将自己藏起来,试图改变,我疯狂地去了解男女关系的一切,去交男朋友,试图让自己成为“正常人”。

     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在最初我自己都不认为同性恋是正常的,我不敢和女生走的太近,害怕我的举动让她们恶心。我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年,悲哀的发现自己没法改变,只得接受现实。

     直到我的青春期结束,我都不认为我是正常的。即使是腐文化肆虐的现在,我都不觉得自己有被同等对待,我一个GAY圈的朋友跟我说“在这个国家,这个时代,我们不过是被消费的对象。”我点头,现如今真正不夹杂任何私念支持我们的人实在太少,即使拥护者甚多,但在一部分人心里,我们只不过是一个热点,一个话题。

     可悲啊,同样是人,却因为一丁点的不同将人划分,歧视,到底是谁赋予了世人这样的权利?狂妄自大,目光短浅。

     

     但是,当时的我却丝毫没有想通,当我看着阿箐满足而幸福的微笑的时候,只感到出离的愤怒。就是他们!就是这些人!让我去爱一个人都担惊受怕,让我将自己划为异类,就是这些该死的异性恋,用他们浅薄的观念毁了我们所有人!

     高考完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愤世嫉俗,连看到父母亲近都感到恶心,可我越讨厌他们,就越发自卑起来,讨厌自己的性向,甚至讨厌自己的出生。

     迷茫了大半个月,一直关在家里的我被家里人赶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人群涌动的广场上我坐在阴影里,感到无比的悲哀,突然有人坐到我身边,点燃一支烟。

     我转过头去看她,那是我前段时间在女同的一个交流网站上认识的人,相谈甚欢,这段时间在自己的小情绪里纠结,除了抱怨过两句对异性恋的愤怒,竟许久没和她聊天。

     她只吸一口,吐出白茫茫的烟雾,指着远处两个在树下野餐的女孩,跟我说,那是一对。

     我惊讶的望着她,她也不恼,让我把目光放到前面的人群中,其中两两成对散步或嬉戏的人不少,她又给我指了几对她认识的同性恋人,然后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我。

    “你在怕什么?”

她问我。

我有很多话想说,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又吸一口,而后把还剩大半截的烟灭掉,扔进垃圾桶里。

“你看清楚了,和你我一样的人,并没有像你一样的躲在家里,他们好好的站在阳光下,和所有的恋人一样。”

“你一定恨极了那些所谓的‘正常人’吧?你认为是他们导致了你现在的悲剧?你想想清楚,你是怎样看自己的?”

她捧起我的脸,逼我直视她的双眼,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烟味,飘进我的鼻腔,在我的五脏六腑游荡。

“你认为自己是异类?”

“如果你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正常,又如何让别人平等的看待你?”

她的话如重锤,狠狠敲在我的脑袋上,我突然释然了,一下流出泪来。

她拂去我的泪水,低下头来跟我接吻,周围没什么反应,连一声惊奇都没有,不论是异性情侣还是同性情侣,都如看两个刚恋爱的人一般微笑着看着我们,其中不免夹杂着些许疑惑和惊讶,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并没有我想象中说着“好恶心”的人。

在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本来就没什么不同。我第一次真正的相信了“我是正常人”这一观点,对啊,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同,是我自己把自己逼进死胡同,而我那愤怒不过是因为自己辛苦暗恋的对象被抢走的不甘心罢了。这愤怒让我忘了自己也可以在阳光下和自己的爱人正大光明的接吻,拥抱——因为,我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在那个夏天,我正式出柜了,九月初,顶着全家人的疑惑,愤怒,和悲伤,我踏上了北上的火车,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我考的不错,选了外地。

和我一同前去的还有安慰我的那个女人,张城,我们在一起了。


【04】

   

     

     “你们怎么散的啊?”胡樾撞撞我的胳膊肘,问我。

     “就这样呗……她本来就比我大,我读书她在工作,后来就慢慢分开了。”

     “她分手时给你说了什么没?”

     “怎么这么八卦你……她说,既然你已经长大了,就不用再依赖我了。”

     “后来她怎样啦?”

     “后来……好像最近和一个初中时喜欢她的女的在一起了吧……啊,对了,那女的还是我前女友。和我分手后好像和她一个班的在一起了几年,因为那边家长的原因散了。”

     “诶,可以啊,是你当小太妹那时候的女友?”

     “什么小太妹……”我瞟她一眼,“也不知道当时是谁把我带坏了,看我交了女朋友还着急的不行。”

     胡樾心虚的摸摸鼻尖,不说话了。

     不得不说,张城对我的影响实在很大。交往过的人中,只有她一个和我成了推心置腹的朋友,其他人几乎都不再往来。

     能遇见她,实在是我的幸运,也多亏了她,我才我才能认识到自己的正常。

     她是我胸口的一粒朱砂痣,不过却再也不会令我魂牵梦绕了,因为我爱的人就鲜活的在我面前,与我同甘共苦,抵抗流言蜚语。

     不过这些话,我可不会告诉她。

     

    “婚礼要开始了。”胡樾望望教堂的方向,提醒我。

    “跟我一起进去呗。”我怂恿她。

    “不了,在外面等你。”她说。

     

     有人形容心结解不开是个结,解开了便是到疤,那些重要的或是曾经重要过的人也是如此。我痴情专一,却不断结疤,有些事我从不向别人提起,管它在肚子里烂成什么样子。在遇到胡樾之前我从不去触碰那些铺满心脏的细小伤痕,碰见她后索性一股脑全扯掉了,露出些粉色的新肉来。

    我不曾流血,因为在我身旁的,是最良效的药。

阿箐在宣誓完后,冲我挥杯,香槟的气泡在杯中炸开,我冲她笑笑,仰头喝下。

她下来找我说话。

“最近好吗?”

她问我。

我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联系,我摸摸她的头,说过得很好。

“啊呀——你跟我说你喜欢女孩子的时候我还有点小惊讶呢。”她好像有点醉了,在我身边喋喋不休。“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转过头看向她,她的脸颊红红的,涂了口红的嘴唇因为亲吻花掉了,像偷擦大人口红的小孩子。

“喜欢过啊。”我笑嘻嘻的回答。

“有多喜欢啊?”她撒娇。

“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我扶她坐好,替她理理弄皱的裙摆。

阿箐沉默了,端着杯子望了我很久,突然说。

“你可一定要幸福下去啊。”

“当然。”我点点头,“有我家那个,想不幸福都不行。” 

“真好。”

阿箐把头靠在我肩上,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我把她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听着她的呼吸缓下来——她睡着了。

一瞬间我好像回到高中的时候,运动会的时候她实在无聊,和我坐在椅子上一起数跳绳的人跳了多少个,数着数着竟睡着了。我们的头挨在一起,彼此的呼吸交缠,像在空中接吻的蝴蝶。

我轻轻的喊着旁边的人,让他们帮我把新郎叫过来。直到新郎抱歉的对我笑笑,温柔的将阿箐抱走,我才起身离开。

我把礼物留在了桌上,一个录了我唱的歌的MP3,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听,但这是我能所能送的最好的礼物了。



【05】

      

“想去旅游吗?”

我推开教堂门,看到胡樾果然坐在路边等我。她专心致志的玩着2048,听到我突然的出声吓了一大跳。

“旅啥游啊……还要上班呢。”她瞟一眼我。

“我帮你请好假了。”我掏出车钥匙,在她眼前晃。

“行李呢?!”

“今早我就装好放后备箱了。”

她惊讶的望着我。

我拉着她的手跑向停车场。

“去哪儿啊?”胡樾把安全带系好,问我。

“不知道~”我把窗户玻璃打开,含了根烟。

“不知道你乱跑?!”

“随便走嘛。”我开动了车,驶出停车场。“你不是老抱怨我们没出去玩过,这次就让你玩个够。”

胡樾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我。


出了市区,我们顺着马路毫无目的的向前,胡樾突然问我,要是我们走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该怎么回来。

我嘲笑她,说是忘了自己还有个手机吗?她扑过来咬我,我在进隧道的瞬间低头在她嘴上留下一吻,羞得她直接埋我怀里。

我一边笑她一边让她坐好,这一路开了很远,我连导航都没开,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突然看到一片空地,似乎有个旅馆。

“要去歇会儿吗?”我看向逐渐变黑的天空,问她。

“好啊。”

于是我们下车,去后备箱里简单拿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锁了车便去开房间,柜台给了我们一个顶楼,这家破烂的旅馆竟然住满了人,让我觉的像是在鬼屋探险。

嘻嘻笑笑的跑到我们的房间,才洗完澡胡樾就凑过来亲我,边亲还边嫌弃住宿条件只差。我望了眼脏兮兮的床单,跟她打赌那个床睡上去会发出多大的响声。

我们亲吻着彼此的身体,滚到床上去,她的长发拂过我的鼻尖,像一缕春风,微微的痒。

“你感受到我的心脏跳动了吗。”

她的眼睛明亮,像天边的星辰,我手下有跳动的频率,扑通。扑通。

我们赤裸着身体,躺在彼此的怀抱里,她的呼吸吐在我的脸上,温暖,骚动着我小小的心房。

我想留住这一刻,身下是破烂的床单,身边是沾满灰尘的窗户,有些漏雨的房顶,关门时总要嘎吱响的木门。我在我最讨厌的地方,拥抱着我最爱的人,我所背负的一切富贵,责任,困难,痛苦。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乡下的天空在夜晚还能看到银河,乳白色的月光像牛奶一样撒在人的身上,我的车停在外面的空地上,或许有几只怕冷的小动物已经钻了进去取暖。

“我爱你。”

她轻轻触碰我的鼻尖。

“我也是。”

就让这一刻成为我永久的回忆,那些虚无的感情沉默的话语都没有意义,我不要什么纸醉迷金的生活,我不要什么华而不实的衣物,我不要什么荡气回肠的爱情,我不要什么功名利禄,我不要什么黄金万两。

我只要你,我的爱人。

我爱你,像爱可乐一样爱你。像吃了很苦的药之后舔了蜂蜜一般的甜蜜。像融化在嘴里的巧克力。像山间缥缈的雾水里畅游的鱼,像沾满露珠的花像黑夜微弱的光。像流浪歌手点燃的兰州飘出的烟雾,像南方姑娘像你写的诗。

我爱你。

END



几百年前写过一个预告,今天终于写完了!

虽然说是纪实向…但跟我完全没关系…

希望你们看完后能给我一丁点评论…好的也行骂我也罢,最近信心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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