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鱆

认清现实 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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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

2018.5.28号,我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2018.12.29号凌晨两点,我死去。”今天已经30号了,29号那天两点因为要补课我在学校,一点多就困得不行睡着了,竟然是在睡梦中渡了这个劫。

或许是今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忍不住清旧账,想把不好的东西都倒一倒,吐干净了,才想要说这番话。这一周大大小小的考试和事情堵的人心烦意乱,又没能得到什么好的结果,过得加倍浑浑噩噩,让人难受。

我18年过得很痛苦,现在这话就能说出来了。哪怕有那么多的快乐时光,总还是难过占大多数。上半年还在犹豫,挣扎,中途被人拯救一次,很快又自己给变坏了。下半年直接放弃,十月份国庆假四处玩乐,整天熬夜通宵,烟头不要命地往自己手上戳,跟达成遗愿似的疯狂,收假后还是没能调整,一个深夜出去抽烟,在手上烫星星,一抬头看到整个天空的星星,那一刻觉得自己可垃圾了,怎么能在这样好看的天空下做这样的事呢?回去后枕着箱子给睡着了。

十一月不记得哪一天了,去图书馆,题没做进去,却正正经经写了个遗愿清单。那一个月老老实实按着去做一件也没做成,十二月心态好转却莫名其妙地把事情给完成了好几项了,自己都觉得好笑。但可能因为没到时间,自己觉得没跨过去那个坎,星期一心里烦闷,窝了一肚子的无名气,跟人聊天都忍不住想发火,拼命憋下来了,洗澡洗了接近一个小时,花了五块钱水费,恍惚中揣进去一把美工刀,左手手臂上十几条划出来的浅浅的疤,反应过来时自己都没意识到到底做了什么,捂着脸站在淋浴下不停问自己“你怎么是这样的人,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出来后什么话也讲不出,爬上床,第一次在10点彻底堕入梦乡,算是因祸得福。

我有时候在想,我这是为了个什么。十一月因为想着自己确定会死了,做事都仿佛轻松了,看到那些令人不忿的新闻都没那么生气。个人本起的名字叫《人间疾苦》副标题写四个字:“关我屁事。”那时候就觉得什么事都与我无关了,我自己开开心心这几天过了就拍屁股走人了,多好。现在还是继续下去了,就像以往的每一次,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是高三,因为家里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整个脑袋都是浆糊,所有难受的事交缠在一起,有天照例放学后跑楼顶天台呆着,爬到水箱上楞楞的,也不望底下,看着远方,心里一个劲的翻江倒海,想,跳下去就好了,也不用高考了,也不用想大学了,也不用想工作了,更不用管这些令人作呕的事和人了,就痛一下,此后一了百了,多快乐啊。但是还是没跳下去,自个儿傻兮兮爬下来了,此后再上天台无数次,也没往水箱上爬一次。

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总是憋着,不敢轻易告诉其他人,连写出来都有点害怕,觉得老是说这样事会让人厌恶,心烦,从心疼到厌倦,且那段时间这样的事太多了,如果要说,天天都能唠一整晚,有次喝醉了酒,摊开来跟李同学说了一晚上,让李同学担心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还让安同学担心了。昨天我们诊断学实训课测心电图,我嘀咕“巴不得发现自己得了个病,回家等死就好了。”安同学轻轻扇我一巴掌:“想什么呢!”后来就不好意思地收回话去了。

从小到大,伤害自己的事做的也不少了,想死的念头也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自己其实挺无奈的,感觉像看着一个完好的人由内到外地给改变了,腐坏了,小学还是那个被夸乐观,能交许多朋友的人,初中开始就要用长袖遮盖手臂上蛆虫似的疤了。那时候还嫌痛苦不过瘾,幻想自己是遭受无数苦难却无比坚强的人,于是把遭受到的痛苦加倍地形容了,讲给其他人听,讲给自己听。后果就是让自己平白无故地更加难受,且开始拥有脑内王国,现在都还存在。脑内世界里自己可了不起了,有钱有权人好看,一万个人都喜欢我,虚假的东西支撑我活了七八年,有一次突然想,如果我想象的这些好东西全部出现在我身边的一个人身上,而我还是现在的这个我,一点不改变。就这样一个想法都让我两三周没睡好觉,现在想想都还难以呼吸。这样的王国拿来逃避其实挺好的,自己幻想一下自己遭受痛苦后还能更好的活,比在现实里痛苦后更痛苦要好多了。但是有时候自己也很恍惚,觉得把自己给揉成了两半,一半活在现在这个世界里,一半活在那个虚假的乌托邦里,假的要命也放不开,走个神就直接进去了,这样会对现实产生更多的不满,但无法自拔。

我这次说自己在渡劫,准确又不准确,在离开这天之前,做什么都有顾虑,幻想未来的时候都会因为这个时限而被阻断,进而以后的事都不敢想,所以当下也活的乱七八糟,对于这一天,我也只能说“熬过去”。现在这天过去了,我轻松了一大半,虽然并不是在自己想清楚的情况下过去的,但也舒缓多了。我原先的打算被学校的安排给改变,都看做是上天不让我去死,一个福音,就变成渡劫。但如今的我还没有变好,左边坏透了,右边却又稳稳当当完完整整,一个完整的人,却变成中间剖开来的样子,还是挣扎。但是答应了自己说度过那天后不管再受多大的苦难都要好好生活,希望做到。

写这些东西有多大的意义我也不知道,但说出来总归开心一些。我之前害怕我的不快乐影响到关注我的不快乐的人,现在也释然一些了。人不可能要求天天快乐的,这样太奢侈了,偶尔快乐就够了。有再多的痛苦,都因为痛苦对面的东西而能选择忍受痛苦,在放弃前的最后一秒做的挣扎都是有意义的,而放弃的意义是自己赋予的。就是要不甘心才好,不甘心怎么这样的痛苦就让我走不下去了?不甘心怎么这样的人就把我逼死了?让不甘心多一点,勇敢就会多一点。懒惰救人命,懒得去细想,懒得去深究,那就会懒得去死,懒着过下去了。生命到底有没有意义,有什么意义,谁也没有一个准论,而我觉得活着本身是一个巨大的意义了。

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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